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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 重现江湖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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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和尚无原的俗名梅之笙,原是一名啸聚山林的大盗。有次不小心绑了巡抚的侄子,山寨被官军夷为平地,山寨中的弟兄或慷慨就义,或束手就缚,只有梅之笙既贪生怕死,又不愿在牢狱中度过下半辈子,就拔光了头发,假扮成一个和尚,总算躲过一劫。死里逃生后,梅之笙自谓与佛有缘,定要立地成佛,可梅之笙在山西名头太响,通缉令糊满大街小巷,没一家寺院敢收他,出家无门之下,梅之笙只得拦路劫了个行脚僧人,用尖刀逼着他给自己剃度。那行脚僧人固是一心向佛,但还想留在人间受苦受难,不愿早登极乐,不得以收了梅之笙为徒,并按程序给他取个法号为无原。梅之笙戒了酒肉,从此改头换面,以无原和尚的名头行走江湖。至于se戒,se即是空,空即是se,戒与不戒又有何妨;而杀戒,人在江湖,你不犯人,人便犯你,打打杀杀势所难免,便是满口“慈悲为怀”的少林和尚,手上亦沾满了鲜血。

太原城华灯初上,撷芳楼门庭若市。

酉时初,一辆马车在大街上飞驰而过,熙熙攘攘的行人被这马车骇得满街乱窜,怨声载道,而马车在惊惶失措的人群中穿梭却如履平地,并未碰伤一人,可知车夫骑术极是jing湛。马车在撷芳楼门前骤然停下,一名黑脸虎须,高大魁梧,锦衣玉袍的男子一下车便昂首阔步走向撷芳楼。

撷芳楼的妈妈卓九娘人称白玉狐狸,最是个察言观se、能言善道之人,一看这虎须男子的阵势,便知来者不善,于是用一面示意左右叫几个护院来,一面挺着丰满的双峰,扭着水蛇似的纤腰迎出槛外,去拖住那虎须男子。她将娇躯紧贴上去,媚笑道:“客人看着面生,是第一次来吧,要不要姐姐替你介绍介绍?”但虎须男子根本不吃她这一套,粗鲁地推开她道:“你是这儿的老鸨?”卓九娘虽已徐娘半老,但风韵犹存,是个男人都难免忍不住多看她两眼;何况她又是义和帮帮主南宫宥的情人,南宫宥是太原城的地头蛇,城中上至达官显贵,下至贩夫走卒,碍于南宫宥的情面,哪个不卖她一点面子,对她毕恭毕敬?而此番居然受到这个长的既丑陋,穿的又土气的臭男人如此粗鲁的对待,她自觉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,不禁愠怒道:“你放肆……”卓九娘话未说完,便被虎须男子掐着脖子提在半空,吐不出话来。这下子卓九娘才彻底害怕了,她的武功并不弱,但连虎须男子出手时,她就像俎上鱼肉,唯有坐以待毙的份儿。虎须男子道:“无原在哪?”卓九娘脸se一变,无原虽是撷芳楼的座上常客,但像他这样的高级客人,每次来都是从密道里进来的,除撷芳楼的高层外无人知晓,她强作镇定,佯作不知道:“什么无原,我不认识!”虎须男子的眼中隐现杀机,卓九娘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机,随后发现自己的视觉、听觉和触觉忽然全都失灵了,仿佛漂浮在一个无底的深渊,看不见,听不见,也摸不着,而知觉却变得愈发的敏锐,一缕缕彻骨的寒气从他的掌心钻入她的脖子,再由奇经八脉一点点地渗透进她的全身,像针扎一般刺痛。蓦然间,刺痛感消失了,丑陋的男人、喧嚣的人声又都回来了,但那针扎一般的刺痛是那样的清晰、那么的真切,犹自令她心悸不已。虎须男子问的还是那句话:“无原呢?”卓九娘想着他是有备而来,瞒是瞒不过了,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,早晚得把无原供出来,晚供不如早供,也免得吃万针穿身之苦。于是供认不讳道:“他在天字二号房。”

天字二号房的房门被踹开之时,无原正赤身**,伸展四肢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,让一名女子给他吹箫。那女子见有外人闯入,忙扯过一条被子遮羞,无原却旁若无人,箕踞在床上,眯着眼,似笑非笑道:“臭小子,你可知扫了老衲的兴,有何下场?”虎须男子不置一词,也不见他有何动作,就已欺至无原面前。无原震惊之余,左手作拈花状,右手大拇指扣住中指,自床上腾跃而起,右指向虎须男子拂去。莫看无原的动作跟小女子绣花似的,这“大慈大悲指”可是与少林的“大力金刚指”不相伯仲,并为武林中最刚猛的指法,银锭子被它拈着都会扭曲变形,何况人只是血肉之躯。虎须男子一动不动地站着,待无原的右指已快碰到他的咽喉时突然后撤,在后退之时,他与无原的距离始终保持不变。两人速度相同,然而一个进,一个退,轻功孰高孰低,已见分晓,且虎须男子气定神闲,显然未尽全力,他若有心摆脱无原,早已能够做到,由此看来,他是有意为之,后面必然藏有后手。无原不禁忐忑难安。虎须男子骤然把身子一侧,现出一根柱子,而无原由于脚不沾地,无处借力,暂时停不下来,径直扑向了柱子。这“大慈大悲指”没拂中敌人,倒在柱子上剜了个大洞。虎须男子抓住机会,一手捏住无原的脉门,另一只手按住无原的门面往地上一掼,只听得咔嚓一声,无原一颗脑袋直接砸破了地板,直磕得他头破血流,眼冒金星。虎须男子右脚一顿,原本就裂开了的地板登时支离破碎,坍了下去,虎须男子提着无原的头,自洞口跃下,顺手封了无原的穴道。

楼下房间里的一对男女正yin阳交合,天花板突然间裂开一个大洞,而后一个相貌丑陋的男子提着个赤身**,满头是血的秃驴从天而降,他们不知所以,惊得是目瞪口呆。没等他们晃过神来,虎须男子冲到床前,一把抢过他们身上的被子,把无原团团裹住,扛出撷芳楼,抛上马车。

马车在街道上飞驰一阵,调头驶入一条小巷,百转千回,穿过了好几条巷子。忽然一辆豪华的马车迎面驶来,虎须男子单手提着无原,在两辆马车擦身而过之际,一下子跃到那豪华的马车上去。

“相公,事情办成啦?”马车里传出女子温柔细腻的声音。虎须男子道:“大功告成。”一溜烟钻入车厢,把无原塞进一口大箱子里,然后揭下人皮面具,面具之后,是一张刚毅的脸。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刚从绝天谷中重获新生的张夜书,而那名女子则正是他新婚燕尔的妻子夏凝。

马车疾驰过数条街坊,停在一家客栈门前。客栈对面,即是撷芳楼。这家客栈也是南宫宥的产业,所以他就是搜遍全城,也绝想不到张夜书会将无原绑架到这个地方。

张夜书将华服脱了,以免被人认出,随后跳下车,扶夏凝下来。夫妻俩如胶似漆,其实成亲不久夏凝便已有身孕了,只是张夜书初为人父,未免粗心大意,不曾注意到,还是任非野目光老辣,首先发现,为此夏凝还嗔怪了张夜书好几天。张夜书听到这消息,欢喜得无语伦次;想到就快当干爷爷了,任非野亦是乐得合不拢嘴。打知夏凝怀孕的那天起,父子二人便好吃好喝的将她伺候着,更是一丁点的活也不让她干,夏凝说习武之人没那么娇贵,但父子二人都置若罔闻,仍是天天把她当祖宗牌位一般供奉着。夏凝此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,穿着宽大的袄裙,坐着的时候并不明显,下车后站直了身子,大肚子便一览无余了。

出了绝天谷之后,任非野必须回魔教复命,便和夫妇俩分道扬镳了。有一事张夜书一直瞒着夏凝没说。魔教纪律严明,有功就赏,有过则罚,素来不徇私情,任非野纵是元老,也概莫能外。此次兴师动众,无功而返,回去后势必会受到严惩。任非野千叮万嘱,让他守口如瓶,以免夏凝知道了伤心难过,动了胎气。

张夜书急于知道裴远之的生死,也马不停蹄地往山西赶来。裴远之曾说,晋中八盗面和心不和,私底下谁也不服谁,八人是因为利益聚结在一起的,同时也可以为了利益而互相出卖,八人之中,无原最为厚颜无耻,贪生怕死,只要控制了无原,就等于扼住了晋中八盗的命门。无原好se成xing,经常出没太原府的撷芳楼等几家烟花之地。张夜书赶到太原,经多方打听,果然得知无原近期就在撷芳楼里,于是就有了今天硬闯撷芳楼的事。

张夜书让两个伙计把箱子抬到他们房里。进屋时,后面的伙计被门槛一下子绊倒,箱子重重砸在地上。幸亏张夜书上了锁,箱子并未打开。

确定那两个伙计都离开了,夏凝忙把门阖上,压低声音道:“适才我看见他们在互通眼se了,显然是故意跌倒,把箱子摔在地上的。会不会是他们对我们起疑了,毕竟这家客栈也是南宫宥开的。”张夜书道:“此二人脚步轻捷,倒更像是惯偷。他们摔箱子,兴许是想看箱子里有金银,值不值得他们冒险来偷。”夏凝道:“还是相公观察入微。我们抓紧时间审问吧,南宫宥已在全城搜查我们,我怕拖得久了,会夜长梦多。”

张夜书打开箱子,解开无原的睡穴和哑穴,让他只能说话,无力动弹。无原不愧是个无耻小人,脸皮比城墙还厚,穴道一解,立马就笑容可掬,说什么少侠武功盖世,长江后浪推前浪,自古英雄出少年,打拍张夜书的马匹。夏凝道:“废话少说!问你一些事,你要从实招来,如若不然,让你死无葬身之地。”这花和尚见问话的是个美貌女子,看得眼睛都直了,哪还有半分心思回话。夏凝赏了他一个耳刮子,无原才舔着脸道:“姑娘有何吩咐,但讲无妨。贫僧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张夜书弹指一挥,把一粒青se的药丸弹到无原的嘴里,说道:“吃了它。”无原无耻,但不是无脑,知是毒药,脸上不禁露出为难之se,张夜书说口有些渴了,让夏凝沏杯茶去,借故将她支开。夏凝前脚刚走,张夜书后脚便封了无原的哑穴,张开他的五指,只听咯的一声脆响,将其右手食指拗断。俗话说十指连心,无原手指被折断,疼得额头沁满了豆大的汗珠,却因哑穴被点,发不出一丝声音来,只能干张大了嘴巴。张夜书等无原渐渐缓过劲来,方才解开他的哑穴,冷冰冰道:“你可考虑清楚了?”无原怕疼,十分识相的把药丸吞下了。

恰好夏凝的茶也沏好了。张夜书问是什么茶,夏凝说是铁观音,张夜书道:“你把它倒了,另沏一杯武夷山的大红袍吧。”夏凝怔了怔,道:“可你不是最喜欢喝铁观音的吗?”张夜书道:“再喜欢,天天喝也是会腻的。快去,今天我想喝红茶。”夏凝扁扁嘴道:“好啦好啦,麻烦死了。义父临走之前,你是怎么承诺的,说要一生一世保护我,不让我受一点欺负,这才几天,别人没欺负我,你倒是先欺负起我来了。”张夜书扶着她的肩,推她出去道:“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

夏凝一走,张夜书把无原的双手举起,说道:“无原,看看自己的手腕,经脉已变成红se,这就是吃了柿鱼丸的症状。两月之后,红线将到达肘部,届时你将会血管爆裂而死。”无原悚然动容道:“贫僧愚钝,要我做什么,还请少侠明示。”张夜书道:“裴远之。”无原道:“原来少侠是要打听裴远之的下落呀。可惜你来迟了三个月,他已经死了。”张夜书想到会是这个结果,但是亲耳听到裴远之的死讯,心中还是悲痛不已,鼻子一酸,险的滴下泪来:“死了……”无原瞧在眼里,心中已有仈jiu分猜到他和裴远之的关系,于是道:“是呀。不过杀他的是老大、老二还有老五,跟我屁关系都没有。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,少侠要报仇也该找他们才是,贫僧可是无辜的。”张夜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道:“老大、老二、老五是谁!”无原道:“少侠,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。若是被他们知道是我出卖他们的,我一定会不得好死的!”张夜书道:“若是他们都死了呢?”无原道:“那还有老三、老六、老七、老八,他们早晚也不会放过我。”张夜书一愣,着实没想到他这么狠,为了一己之身得以苟延残喘,不惜除掉所有结拜兄弟,不过这样也好,张夜书正yu把为患多年的晋中八盗连根拔起,他愿意招供,也省得再严刑拷打:“我会替你一一扫除后顾之忧。”无原道:“我相信少侠有这能力。老大是影子宋成宪,老二是熊峰寨主荀陵,老三是铁血雄狮海力,老四就是贫僧,老五是弥勒佛骆浚,老六是三手猴头赵小五,老七是西门大官人叶长风,老八是星璇庄大公子蓝璜。”张夜书袍袖一挥,仅用衣袖便将他的五处穴道一齐解开:“当真是三教九流,无有不包!一个半月后还在此处等我,我会将解药给你。你最好别耍滑头,若是因为你通风报信,或是其他原因致使我不能及时赶回,你的毒将神仙难救,你就备好棺材,等着去十八层地狱报到吧。”无原对他露的这一手解穴的功夫甘拜下风,抱拳答道:“后会有期!”说罢团身一跃,以“大慈大悲指”的手法一指捏断门闩,梭的窜出房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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